吃饭、喝酒、蒸桑拿,是东北最经典的接风洗尘三件套。
许文东最近在喝酒上节制了很多,柴凤义是自家兄弟,俩人都是点到即止,熏熏然却又头脑清醒地来到柴凤义名下的一处澡堂子。
负责这里的是柴凤义在隆安的一个老兄弟,叫做马青,比柴凤义大三四岁,是个长相很普通的男人。
普通到,混在人群里转瞬间就让人遗忘的那种。
也正是因为这个长相和略显单薄的身材,让马青成了隆安火车站那片有名的偷儿。
柴凤义有一次带着手下从隆安返回绥分河,进火车站时人群有些拥挤,几个手下簇拥着柴凤义挤进去后,其中一个人一摸兜,说自己的钱夹没了。
柴凤义当时不慌不忙地带着人又走出火车站,找到个附近卖瓜子花生的小摊,拍了拍蹲在那里用帽子遮住眉眼,双手插在大衣袖子里的马青。
“咋的了,青哥?生活上有困难啦?”柴凤义笑道。
马青抬头一瞅,第一眼没敢认,揉了揉眼睛后才不确定地说道:“你...是柴子?”
“是我。”柴凤义笑道。
“刚才那钱夹,是我兄弟的,还给他吧。”
马青不好意思地笑笑,从兜里摸出钱夹,递给柴凤义。
“哎呀,早知道是你柴子的兄弟,我哪能摸他的东西啊!”
钱夹上有一道不深不浅的镊子夹痕,柴凤义随手扔给身边的小弟,笑道:“还在这一片混呢?你也不说换个地方。老太太都好吧?”
马青家里兄弟姐妹七个,他是老小,老妈都赶上柴凤义奶奶大了。
马青笑道:“都好,没事还念叨你呢,说那个顶能吃的柴家小子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来了。”
柴凤义笑呵呵地看着马青,就好像回到了当初自己刚到街里时,和对方一起厮混的日子。
马青这个人他知道,家里实在是穷,又不是学习那块料,没办法才和邻居的老偷儿学了这把手艺。
但这不是柴凤义看重的,他真正看重的是马青普通的外表下,那双能识别各色人物的眼睛。
马青有些羡慕地看着衣着光鲜的柴凤义,还有他众星捧月的排场,说道:“柴子,你现在真是出息了!当初一起玩的几个人,除了孙鑫跟了大柳子,其他人都不如你。”
柴凤义从兜里掏出盒烟,递给马青一根,说道:“你总这么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再说也挣不了几个钱,不如跟我走吧。”
“去哪?”
“绥分河!”
于是乎,马青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跟着柴凤义来到了绥分河,接手了这家澡堂子。
“柴哥。”马青见大老板过来,忙迎了上来,嘴里的称呼也改了,从柴子变成了柴哥。
“这是我哥,许文东。”
“哥,这是马青,我在隆安的兄弟。”柴凤义介绍道。
马青又叫了声东哥,许文东点点头,和柴凤义一起走了进去,马青亲自陪同伺候。
泡在滚烫的池子里,许文东用毛巾抹了把脸,问道:“出去一趟,有什么心得吗?”
柴凤义打了个哈欠,半个月的海上漂泊,让这个铁打的汉子也感觉到了疲惫。
“下次无论往哪运货,都不能带这么多人,带几个朱云鹏这样的心腹就够了。要不去的时候相安无事,回来的时候还要防着他们。”
“再就是付款方式,能不能让对方通过国际汇款先把钱汇到我们账户上,我们再安排发货。要不然到了人家的地头,对方如果想黑吃黑,我们翻盘的几率很小。”
许文东把毛巾覆在脸上,认真地听着。
柴凤义继续说道:“再就是要建立一套全面的流程,就好像我这里养的那些女人一样,可不是来个客人就能叫服务的。”
“走私军火也是一样,太具体的我还说不出来。总而言之,一个感觉,就是我这次能拿着钱回来,幸运的成分实在太大。”
许文东半天没有说话,就在柴凤义以为他睡着时,他才幽幽地说道:“你说的很对,这些事我们还要慢慢摸索。你这次回来应该能休息一阵子,正好系统地琢磨一下。”
“账户的事我可以安排人做,但是现金交易也少不了,你对这个世界还是不够了解,当然我也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