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言:“功曹之官,相国是也。”
功曹“主选署功劳”,一郡人事,几乎尽由功曹,故其实权颇重。
与用人相关,功曹还可议论赏罚。功曹人选得当,可使“郡中奸吏皆自引去”。
而所用功曹不当,则会刻薄下吏,蔽贤宠顽,有如虎之食人。
因之王充曰:“功曹为奸,采渔于吏,故虎食人,以象其意。”
由于功曹执掌重要,因此,太守有事,往往不是委政于郡丞,而是委政于功曹。
郡丞只是名义上的政务二把手,其实一点实权都没有。
在之前吕乂为糜旸筹集粮草之时,糜旸就对吕乂的行政能力颇为满意。
故糜旸心目中的“相国”人选非吕乂莫属。
太守作为一郡之土皇帝,协助他掌管一郡之政的各位僚属,分别都有着清晰的定位,并且与中央朝廷的官职相对应。
例如都尉对应着太尉、督邮对应着御史大夫、功曹对应着丞相。
虽然在具体上这几个职务之间还有着不少差别,但从主要的功能来说,是相差不远的。
因为由于郡吏由太守征辟任命,所以郡吏对太守,其名分也相当于君臣,比如很多郡吏称太守为“府君”;
很多郡中官吏,称自己的郡为“本朝”,这几乎把郡等同于一个独立的政府。
目前糜旸看似在组建汉兴郡的行政班底,实际上是在组建他的私人班底。
他现在的班底看似不大,人才亦不多。
但以后随着他官职的水涨船高,直至拥有开府的权力了,他今日所组建的班底将会伴着他一步步成长,最后会发展成一个完备的,独立的幕府。
甚至在将来,做到如历史上诸葛亮那般“宫中府中,俱为一体”,亦不是难事。
只是在解决完都尉、督邮及功曹的任命之后,主簿一职却让糜旸有些犯难。
主簿一职,为郡太守的行政事务性属官,即后世的办公室主任。
在汉代,主簿一职不如功曹重要,但与其他吏员相比,主簿直接与太守打交道的时候多,郡中的一般事务都要经他处理。
主簿的职责为“匡理政务,拾遗补阙”。
天下大乱以来,主簿的地位渐尊,重要性渐渐与功曹一职平齐。
主簿办公之处称为门下。
若要比较的话,主簿就等于是中央朝廷的尚书令一职。
对于这样既重要又亲密的职位,糜旸最后选择的是他的恩师法正之子法邈。
在法正逝世后,法邈承法正之功劳,被刘备赐爵关内侯。
历史上的法邈官至奉车都尉,汉阳太守,但现在的法邈正在为法正守孝中。
在原身的印象中,因为法正的关系,所以法邈与原身很是亲密。
加上法邈出身名门,他的业务能力是不错的,他的确是最适合担任糜旸主簿的人选。
糜旸之前就曾向刘备上书,希望刘备能夺情让法邈结束守孝,前来汉兴郡辅佐他处理政务。
上书早已送往成都,想来不日就会得到刘备的答复。
依糜旸的设想,刘备是不会拒绝这个请求的。
只是现在法邈未到,少了一个“尚书令”,很多政务都需要糜旸亲力亲为。
自糜旸控制汉兴郡中以来,一方面他严惩郡中罪大恶极之官吏,一方面他开展的度田进展的很是顺利。
当渐渐理清汉兴郡中的人口与田亩总数之后,糜旸便向全郡宣布将展开“授田。”
授田之举前汉以来就屡有发生,多发生在太守清理完当地豪强之后。
毕竟清理当地豪强后,无主之田就会多出很多。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发展民生,授田一举便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当然汉代的授田,与后世的“分田”,在内容上有着很大的区别,不可混为一谈。
但当这个消息公布出去后,汉兴郡中的政务又变得更加繁琐起来。
从上个月开始,在汉兴郡的群山中就陆陆续续出来不少民众。
这些民众原先都是汉兴郡中的住民,或者有些是从关中逃难来汉兴郡的。
当初因为申氏兄弟在汉兴郡中的恶行,他们纷纷从汉兴郡中逃入山林中隐藏。
只是虽然这些民众往日之中大多躲藏在山林之中,但他们与外界的联系并没有断绝。
在得知申氏兄弟及一众申氏党羽已经伏法之后,又听闻新太守糜旸有“授田”的举动,所以他们陆续从山林中出来,希望得到糜旸这个汉兴太守的庇护。
一个多月以来,从山林中逃出来的民众竟有数千家。
为了安置这数千家民众,糜旸只能暂时召回那些开展“度田”的官吏,而这个举动无疑拖慢了糜旸的施政设想。
但没办法,糜旸不可能坐视那数千家民众无家可依,无粮可食。
况且数千家民众,至少是上万人口,这种战略资源正是糜旸最需要的。
所以自入主西城的两个月来,糜旸便一直被繁杂的政务所纠缠。
当然之所以会造成这一点,还因为之前糜旸处决的申氏党羽太多,导致汉兴郡中吏员少了太多,严重拖慢了太守府的行政效率。
对这点糜旸并不后悔。
就算会严重影响行政效率,但糜旸是无法容忍那些残害百姓的人,还能安然无事,领着朝廷俸禄堂而皇之办公的。
效率慢点就慢点,残害百姓之人必须死!
况且糜旸若因为顾虑而不处决那些罪大恶极之人,那些人无疑会有恃无恐,这样等于是在汉兴郡中埋下一颗颗定时炸弹。
平时或许没事,但紧要关头一旦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尽管效率变慢,但是经过两个多月的时间,汉兴郡中的政务亦大多数上了正轨。
想来最多不过半个月,就可以全部理清。
糜旸伏在案上正在不停审阅着,下属吏员上报的文书。
就在这时一脸悲哀的吕乂,手中拿着一封情报来到了大堂之中。
吕乂在来到大堂之中后,他的眼神中已经有着泪花,他对着糜旸一拜道:
“府君,曹丕篡汉自立了!”
吕乂悲伤的话语,将糜旸的思绪从繁杂的政务中拉出。
他马上起身来到吕乂身前,拿过他手中的那封情报仔细看了起来。
在看完后,糜旸的眼神中闪过冷厉之色。
曹丕!
随后糜旸对着堂中的亲卫命令道:
“召孟达三校尉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