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朝廷需要做的,只是再多印刷些钞票而已。
同样以石见银山在内各处银矿产量的不断增长,会宁大豆种植业规模持续扩大带来的江南稻产区粪丹面积的不断扩大,最终带来的粮食大幅增产,也把宝钞币值始终按在一个几乎不变的水平。这东西想稳定关键就是粮食,只要粮食供应充足,货币就很难急剧贬值,而一旦粮食供应不足,你别管什么经济政策都压不住货币贬值,除非实行配给制。
粮食是一切的基础。
白银的增加不会真正确保宝钞币值,粮食供应充足才能真正确保这一点。
同样宝钞币值的始终稳定,也让银行和户部的勾结可以继续不断向外发更多钞票,财政这个问题完全不需要在乎。
就是花钱。
军队改革,直接给军饷,所有士兵都有。
衙门增加雇佣的衙役数量,减少民间徭役的征发。
地方基础设施建设增加,各地桥梁该建的建,道路该修的修,河道疏浚,有条件的小水库修起来,灌溉渠修起来。
……
甚至就连奇观误国的大工程也展开。
比如杨丰那个脑洞大开的黄河改道工程。
准确说是保护大明祖陵工程。
按照他的计划,从铜瓦厢开始在旧河道基础上向北,通过疏浚挖深,在两边筑起一直延伸到沧州的河堤,而河堤要修的足够宽,甚至部分地方要大量使用混凝土和石头。至于所有民夫全部雇佣制度,周围百姓农闲就过去,按照计划用二十年时间完成,一旦建成之后,就可以从黄河引水向北,然后截断目前两条南下的河道。这样彻底解决了清口的淤塞,使洪泽湖面积不再扩大,同时在淮安一带挖运河入海并灌溉,这样也可以疏通淮河洪水,最终完全解除泗州祖陵随时可能被淹没的危险。
这个计划没人反驳。
毕竟帽子太大。
这可是保护皇帝祖陵,甚至不仅仅是朝廷自己,就是其他藩王都是要出钱参与的。
这个大帽子面前就是建文都不敢反对。
实际上小公主甚至准备给她侄子下旨,要她侄子也出钱的。
至于受影响的也就是北平布政使司部分人口,但这个布政使司目前总共才两百来万人口,受影响的只有个河间府,而且还是河间府的很小一块,本身也是人烟稀少的一块。加上还有部分受影响的河南和山东人口,但实际加起来最多也就是几十万人口而已,不会超过五十万的,而且这是修河范围的,至于真正涉及要搬迁的人口,加起来恐怕不会超过五万。
而且沿线百姓以后可以在农闲时候去挖河,不但有饭吃而且还可以领工钱。
至于投资虽然巨大,但既然是二十年工期,那就没什么大不了了,只要宝钞的印刷还不到动摇货币稳定的程度就行。
实际上这时候绝大多数人已经开始意识到这个朝廷的好处。
杨丰和小公主的确不用儒生,可问题是全国有多少儒生,总人口的百分之一都不到,这不到百分之一里,有几个除了骂几句根本不敢做别的的?恐怕十个里面有九个,也就是说一千个人里面,最多有一个试图因此反抗。就这个比例他们能干什么?至于地主也是如此,均田制打击地主,但问题是朱元璋打下了极好的基础,大明目前没有几个真正的超级大地主,能在朱元璋屠刀下活下来的,无非就是些几百亩,千把亩的中小地主,他们根本没有能力真正反抗。
他们根本不像明末那些超级大地主一样,坐拥无数童仆。
嘉靖年间无锡邹望童仆五千。
而他在江南地主里面只能说之一,光无锡和他一个等级的就有安国,华察,他们能调动巨额财力,三人随便哪个都能拿出百万两以上。
这个财力能发挥的作用巨大,上到公卿下到土匪,从民间到军队,甚至就是海盗倭寇,他们都有能力弄来。
哪家养个几百死士都不成问题。
很简单。
你的家人我养着,给他们最好的地,把伱的儿子送进我开的学校,你的女儿嫁给我的宗族,以后我们家不亡他们就饿不着,成功了给你一千两银子,这已经很多了,一百两就够让很多人卖命,毕竟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也就值十几两银子。
死士对这种级别的家族来说真不值一提。
汪文言不就是死士吗?
江南某乡宦雇佣,给他买上监生,让他在京城盯着朝廷动向,然后他在诏狱忍受各种酷刑,被打得不成人形,依然咬紧牙关,最终用命换来的,还不就是他的后代能受这些豪门庇护?
但现在哪有这样的?
但凡有这种能力的,都早就被朱元璋砍了。
阖邓州士绅之力斗不过刘文十一个人,合襄阳府士绅之力,被李信按着打。
为什么?
他们不具备抵抗的能力,只不过被逼得不得不抵抗。
他们没有死士,最多勾结几个土匪,而他们能依靠的只有宗族,但宗族又不会为他们卖命,李信几句话就散了,这就是朱元璋打下的基础,他早就毁掉了地主们抵抗的能力,杨丰不过是打落水狗而已。这些就是有反抗必要的,既没有多少人也没有能力,而绝大多数人都是在适应这个新的时代,商人们感受着更自由的气息,农民们负担大幅减轻,士兵们开始领军饷,工匠们扬眉吐气,就连绝大多数原本学儒学的学生们,也开始捧起新书本。
说到底儒学不过是敲门砖,现在这个敲门砖没用了,现在要用新的,那聪明人当然是赶紧捡起新的。
谁会为个敲门砖拼命啊!
最终真正在抵抗的,也就是那些所谓耕读传家的儒学世家,因为他们扔掉这块敲门砖就和别人一个起跑线了,他们过去的所有优势,都是基于他们那些祖传的儒学,他们对新学一窍不通,和一个刚刚在小学识字了的泥腿子没有区别。他们恨的不是杨丰抛弃儒学,而是杨丰让他们和泥腿子们一个起跑线上,原本他们可以凭借优势几乎站在终点线上,看着后面拼命奔跑,但永远不可能追上自己的泥腿子们,然后优雅地迈出一步,就戴上官帽,然后对着那些哭泣的泥腿子们说……
你们要努力呦!
你们再努力就可以和我一样了。
但是,杨丰毁了一切,逼着他们和后者站在同一条起跑线。
不共戴天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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