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赶紧对戚宇拱手道:“垄上公之徒、正是妾等师母,还请诸位不要伤了他。”
垄上公还想抗拒,但他年纪大了,在几个青壮面前毫无反抗之力,很快双手就被麻绳反绑。看起来垄上公没有说谎,他真的没有仙术,不然怎会如此轻易被捉?
戚宇对手下道:“这是大王要的人,别太为难,能带走便可。”
垄上公恼道:“岂有此理!老朽只听说过權贵强抢民女,尔等抓我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儿做甚?与尔等说了,老朽没有仙方,怎么就不信?”
戚宇又恢复了客气,说道:“仙人莫要谦逊。刚见面之时,仙人不是说算了一卦,早知道有凶兆?着实很准阿,遭人绑走、岂是吉事?”
垄上公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使君王士治、常感晋王知遇之恩,又引为知己,觉得只有晋王才懂得欣赏其才能,对于晋王的大小事都很上心。戚宇当然不能把事情办砸了,否则王使君必定会十分生气!所以戚宇派出儿子护送,交代一定要把陇上公活着送到洛阳,且不能让人跑了。这种道家隐士自有办法生存、还喜欢人烟稀少的山里,若是半路跑了,再到哪里去找?
戚宇也不只是强迫,等送出汉中时,他又好言相劝,告诉陇上公:既然能得晋王赏识,到了洛阳随便得到一些赏赐、都足以安度余生。但陇上公软硬不吃,说不要赏赐,修道之人自食其力,他也对享乐没有了兴趣……所以还是强行带走的法子,比较有效。
众人一路上绑着个人,虽然也能在驿城换马和车,但比张羽袁氏来时的行程、要慢了不少。
……于是路程更远的费家信使,反而更快从益州犍为郡回到了洛阳,于冬月初就带来了费承的回信。
前后经过了一月有余,不过费氏认为等待煎熬、都是自己应该承受的惩罚!她在成都为了回报仲明、浑浑噩噩就做了那种事,虽然从不后悔,却也不愿意因此连累费家的名声。
二嫂刘氏又告诉她,晋王宫对此事十分重视。本来魏朝的国王除了大婚,无论是立夫人、还是昭仪婕妤,过程都很简单,只需一份文书,毕竟发的俸禄是王国自行负担,朝廷不出钱,可不管分封的国王有多少后宫。但晋王宫是先上奏朝廷,得到郭太后发的王命、诏令赏赐的印绶等物,王宫再遣使送来礼聘用的财宝,过程仍是十分庄重。
不过在此之前,二哥费恭要先去安乐公府一趟。费氏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商议的,反正结果并无意外。
当初安乐公还是汉国皇帝的时候,欲立费氏为太子妃、是对费家的一种恩宠;然时至今日,汉国朝廷已不复存在,两家都在受魏国的恩惠,费家准备与大魏晋王联姻、安乐公自然不会反对。
数日之后、世子刘璿也来了费家宅邸,费恭迎到厅堂里谈了一会。临别之时,二嫂来请费氏、说是世子想最后见她一面,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这才跟着二嫂走出厢房,一起来到走廊上向世子见礼。
世子看了一眼揖拜的费氏,长叹了一声道:“我见过晋王,仪表着实不俗,不过汝只是看了两眼,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费氏垂目小声道:“妾愿听从兄长的安排。”
二嫂立刻道:“晋王与费家有旧谊,有心立妹妹为夫人,这是好事。妹妹明事理,她不也是为了费家?”
世子却摇了一下头。费氏心里不禁很緊张,上次在晋王宫、她没控制住眼神脸色,让世子给看出来了!当时世子愤然的心情,不是对于晋王、而是对她失望。费氏也在反思,或许自己真的是个肤浅之人!
就在这时,世子的眼睛里又露出了愤愤的神色、怒其不争的愤然!他应该是个明白人,如果是晋王强抢了他的妇人、他当然会非常愤恨晋王;但费氏自己愿意的,恨晋王又有什么用?况且在世子看来,晋王立费氏为夫人、多半是为了拉拢费家,因为费家在益州各方都有威信。
世子的神情转而心痛,那种眼神,便好像眼睁睁看着一件自己特别珍惜的玉器,恨不得天天捧在手心,却被人顺手拿回去、直接扔在了角落!
在愤然欲弃、心痛不甘之间徘徊,他欲言又止,终于开口沉声道:“晋王位高权重,权势逾大,但晋王宫里,恐怕不是汝想得那么好。晋王后出身祁县王氏,乃魏国朝廷举足轻重的大士族;费家不久前才从益州迁来洛阳,在此地势单力薄,汝在晋王宫受了冷落不公、也只能忍气吞声!以后自己保重罢!”
费氏觉得王后像是个挺不错的人,但世子之言也是在为她着想,她不想争论、遂轻声道:“妾以前便知道,世子是个好人,品行端正、待人诚心。”
世子“唉”了一声,拱手向费恭等人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