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树荫浓，朝阳初升。

小六和老太太坐在一棵柏树底下歇息，马儿在一旁吃着新鲜的嫩叶，大嘴一个人拿着水壶去远处的溪边打水。

看着大嘴那行动还有些坚硬的模样，小六不由摇了摇头，他好奇的看着身旁的老太太，犹豫了一下他方才问道：

“大娘，小六的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不知道能不能问？”

“想问就问吧？”老太太却像是知道小六想要问什么，平静的应道。

小六思索了下，斟酌了下用句，这才开口说道。

“那就恕小六冒昧了，大娘只是不想让大嘴涉入江湖，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生活，这小六理解，毕竟天底下的母亲大多都是这样的。”

“不过小六却是有一事不解，既然是希望他能更加平安的生活，那为什么不希望大嘴学武功呢？毕竟这学武功能更好的保护自己，这样哪怕是被迫卷入江湖，亦或者是路遇盗贼，也能有一护身的本事。”

小六不解的问道，在他看来这武功没有好坏之分，全看学武的这个人怎么使用，这就好像刀一样，刀无好坏，全看人心。

而这有刀不用，和没有刀却又是两回事。

前者不欺人，并且可以自保，而后者却是只能看别人的脸色，小六不信老太太不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老太太闻言却是苦笑道：“这本事要多高才算是高啊？”

“嗯？”小六直接被问住了。

老太太却是不管小六继续说道：

“老身也曾经如你这般想着，不去害别人，但是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你不去害别人，别人却是会来害你啊。你的武功越高，害你的人功夫也就越高，手段也更加的毒辣。老身的这双眼睛就是被他们活活弄瞎的。”

说着老太太闭上了双目，似是回忆起了当时的那一幕幕。

“别人都以为我是被砍了一根手指后才自动退出江湖的，可是这江湖又岂是你说退就退？那些以往有过节的人，那些想踩你上位的人，他们又哪里会放你走啊！”

说到动情之处，老太太的声音也是有些嘶厉。

“追杀、围攻、下毒，哪怕是你武功再高，也是防不胜防！”

“江湖险，险的是人心。江湖苦，苦的是没有退路。多少江湖豪杰，曾经叱咤风云，当到了晚年却都是下场凄凉。

“他们或是成为新人扬威的垫脚石，亦或是被年轻时的仇人后代寻上门来，运气好的还只是自己身败名裂，运气不好的，却是满门遭屠啊！”

“进了这江湖，你这辈子都得生活在刀光剑影之中，你逃都没有地方逃。当年的我若不是侥幸遇到了秀莲的爹，捡回了一条性命，怕是也早就魂归九泉了吧。”

“你说只练武功不入江湖？但是这练武之人大多自持本事，爱好炫耀，又有几个能做到如你所说的那般？想那些少林高僧，说是出家之人，不也沾染武林因果！”

“或许这个世界上，真有你所说的这种人，但这种人定是世外高人，我不是，你不是，我儿更加不是。”

老太太的一番说的小六是哑口无言，他还是太年轻了。

小六苦笑的抱拳道：“多谢前辈的教诲，晚辈记住了。”

不过对于小六的感谢，老太太却是平淡的挥了挥手道：

“这不过是老身半辈子闯荡江湖的感悟而已，算不得什么教诲。今日说于燕副捕头听，也不是想证明什么，只是老身希望以后我儿若是真遇到如山贼之类的危险时，燕副捕头可以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