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曹操把当年曹腾赠予的玉佩都赏赐给了小丁平,就连曹洪与夏侯渊这等宗亲元老将领都感到了一阵羡慕。
一出生就封侯,连绝无仅有的玉佩都赏赐,他们几人的后辈却没有这等待遇。
更何况这新出生的小丁平还只是丁氏一个庶子。
可想而知,若将来曹节为丁氏生下了嫡子,曹操这位亲外公还不知道得宠爱到什么程度,想来跟曹氏嫡孙也没什么两样吧。
当然他们心里都清楚,这是子凭父贵之故。
正因为这孩子的父亲战功卓著,所以曹操才把宠爱延续到下一辈身上。
……
邺城,魏公府邸内宅。
丁辰的一众家眷自从柳城被接来,已经有孕的甄宓、袁秧以及阿青阿紫姐妹,便都被丁夫人接到魏公府养胎。
丁夫人对自己比较节俭,但是对这几位孕妇安排用度却是极尽奢靡,饮食穿着都做到极致。
真正吃的是山珍海味,玉盘珍馐,穿的是锦衣华服,绫罗绸缎。
平常连服侍的仆妇都有数十人,无不小心翼翼的伺候,唯恐恐她们哪个磕着碰着,动了胎气,伤到丁家的骨肉。
这等架势,甭说阿青阿紫这苦寒之地的贫家女子出身,就连甄宓袁秧这等富贵人家的女子也是不曾见过的。
后来是甄宓肚子争气,率先诞下了一个男婴。
如此甄氏作为一个被掳来的妇人,从此便是有了依靠。
要知道,她们都不是正妻,生下的儿子都算庶子,没有继承家业的权利。
可是一种特殊情况,若万一正妻无所出,那么根据宗法制度,最有可能继承家业的,便是这个家族的长子。
再说就算正妻有嫡子,作为庶长子也比其他庶子身份贵重的多。
毕竟这是家族的第一个男婴。
果然自从甄宓诞下婴儿之后,各种惊喜便接踵而至。
魏公亲自赐名,赐玉佩,刚刚出十天的婴儿就被封为侯爵,这在大汉王朝封爵的历史上,大概已经破了年龄纪录。
内宅卧房里,门窗紧闭。
甄宓的身体虽然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但是依然被强行勒令在塌上休息。
三五个有经验的妇人立在塌前,有条不紊的照顾着产妇。
旁边丁夫人亲自抱着嚎哭不止的婴儿,紧皱眉头自语道:“这孩子怎么不好好吃奶呢?
下一个乳娘试试!”
旁边足足有二十几个乳娘在排队喂奶,队伍已经到了屋外。
小丁平不好好吃奶,丁夫人已经下令,谁能给婴儿喂下去奶,赏万钱。
又过来一个乳娘,解开衣襟,把婴儿搂在怀里。
结果小丁平刚吃了两口,立即又嚎啕大哭了起来。
“哎呦,小侯爷这口可真刁呢,”那乳娘脸上难掩失望之色,低声嘀咕。
丁夫人听见了,顿时怒气横生,对那乳娘厉声道:“怎么说话呢?拖下去,掌嘴!”
说着一把又把婴儿抢了过来。
这一句话,屋里就像瞬间冷了几分,连空气都凝滞了。
所有仆妇全都吓得低下了头,就连前来探视的几位曹操妾室,以及魏国达官显贵的夫人,也全都噤若寒蝉,低头不语。
那乳娘知道说错了话,连忙跪地求饶。
可是早有健壮仆妇过来,把乳娘架了出去。
这还是甄宓第一次见平常一向温和的丁夫人发怒,原来竟是这般有威势。
她试探着小声劝解道:“姑母不用着急,婴儿不吃奶,或许就是不饿呢?”
丁夫人转而柔声对甄宓道:“这是你第一个孩儿,你还没有经验。
正常情况,若是把婴儿喂饱,他是不会哭的。
我记得当初子脩出生之时,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偶尔啼哭几声,也是因为饿了。
那时条件差,只能找一两个乳娘,如今就算把邺城所有的产妇全都请来又何妨,我就不信,给我乖乖侄孙找不到一个合格的乳娘。
下一个试试!”
听了丁夫人的话,甄宓无奈的笑了笑,心中却满是欣慰。
有丁夫人照顾,看来自己这个儿子,不用自己操心了。
又换一个乳娘,小丁平吃两口又开始哇哇大哭,不过这个乳娘可是再也不敢抱怨。
如此接连换了十几个,或许是小丁平找到了合适的口味,也或许是哭累了,降低了口味标准,总之是瞪着大眼睛,抱着吃的津津有味。
那乳娘惊喜道:“小侯爷吃了,吃了,夫人您看,他吃的多香。”
“别说话,自有你赏赐,”丁夫人脸上都笑出了褶子。
过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婴儿的小口不再蠕动,闭上眼睛呼呼睡去。
“这才是吃饱了,”丁夫人笑着接过婴儿,指着那乳娘道:“去领赏赐,另外把你儿子接过来,以后就住在府里,随时等候给我侄孙喂奶。”
“诺!”那夫人欣喜的答应。
她只是一个普通商贾的夫人,眼见这个婴儿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碰巧让她做了奶娘,将来这婴儿飞黄腾达之后,连带着她的身份也提高了。
丁夫人抱着粉妆玉琢的侄孙,怎么看怎么喜欢,一时不想放下,叹息道:“这孩儿长得,跟他父亲小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长大了定能跟他父亲一样,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儿子自然随父嘛,”甄宓接口道:“但愿这孩儿长大以后跟他父亲一样,做个大将军,为他表叔建功立业。”
“我倒不是这般想的,”丁夫人叹息道:“这些年打了太多的仗,也死了太多的人。
到现在子文他们翁婿还一个在南,一个在北,指挥军队作战。
我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他们翁婿将这天下平定,然后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还天下万民一个太平盛世。
如此我这小侄孙便能安安稳稳的做一个文臣,再也不要像他父亲,双手沾满千万人的鲜血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甄宓附和道:“姑母心地仁善,此止战之愿,亦是天下万民之愿。
如今魏公以及孩儿父亲这般浴血奋战,正是为了千千万万个像平儿这般的婴儿,不再受离乱之苦。”
丁夫人看着甄宓,满意的点了点头,赞叹道:“不愧是士家之女,不止品貌无双,而且见识不凡。
我这侄孙由你教导,我也就放心了。”
“妾身不过是个妇人,又谈得上什么见识,”甄宓谦虚道:“这孩儿的父亲能文能武,将来由其父自己教导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