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见夫君如此,麻姑锥心之痛,无以复加。所谓“长枕横施,大被竟床”,日久生情,莫过如此。
先祭捆仙索,将刘平五花大绑。麻姑等人,这才为爵室内众人,施以醒药。
“牡麒牝麟,雌雄莫辨;合而为一,天下可安。”刘平面如死灰,反复念叨襄楷谶言。
“小弟!”长姐待稍除麻痹,便咬牙起身,去看刘备。
“王妃勿动!”忽闻一声清喝。便见四海令左慈,手提肩扛,步入爵室。正是昏睡不醒,上元、云华二女。
不等王妃发问。左慈跪地言道:“主公否极泰来,襄师功莫大焉。”
见刘备油尽灯枯,已是强弩之末。王妃不禁泪流:“该当如何。”
左慈取『九转金丹』呈上:“主公与主母同为一身二主。且‘隐主’潜藏之深,犹如骊龙颔下,千金之珠。唯有下九重之渊,趁骊龙酣睡,方能取之。待二珠(主)抱阴负阳,冲气以为和。便是所谓:牡麒牝麟,雌雄莫辨;合而为一,天下可安!”
“原来如此。”榻上刘备,疲惫一笑。有后世一缕残魂,如何能不一身二主。襄楷等人,舍生忘死,大忠似奸。到头来,皆是为蓟王着想。
心念至此,便又看刘平:“孤,不负天下。天下,亦不负孤。”
刘平笑中带泪,虽生犹死。
“既是同宗,孤不杀你。且放你自去。”刘备言道:“刘氏宗族,再无刘平此人。世人只知,平原刘平,使客刺孤。(刺)客不忍刺,语之而去(注①)。”
“刘……三……三……”
“押下去。”刘备懒多看一眼。
“喏!”便有左右御卫长,不由分说,拖出爵室。
灵台受创,身心俱疲。刘备仰面倒下,被长姐揽入怀中。
“右剑刚、猛、疾,左剑稳、准、狠。长姐剑击,唯弟可练。”刘备柔然一笑,再无声息。
此乃剧情杀,非人力能及。
阳港水砦。
刘平衣冠不整,血迹斑斑。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被轰下船去。
御者不知何故,急忙上前。本欲搀扶,却猛然束手。
刘平目光呆滞,硬生生夺过缰绳。竟自行驾车,直奔东门而去。
沿途守卫不知何故,未加阻拦。任由其冲出山门。绕往洛阳东郭。
蓟国公车,无人拦阻。又出东郭门。
再行一段,车马渐稀。野风一吹。刘平渐渐回魂。死志全无,万念俱灰。回乡哀求阿翁,或有转机。
论求生欲,再无比道旁野草更劲韧。心念刚起,车轮一沉。
刘平猝不及防,飞扑而出,重重落地。
轰鸣声中。车厢拖行驽马,滚入道旁沟壑。
这一摔,七荤八素,眼冒金星。视线不及重回,便见一人款款而来。
“你是何人,意欲何为。”眼中重影,竟越发加重。
“我名张甯,你理应知晓。”将缰绳不由分说,系在刘平颈间。甯姐姐言道:“着急赶路,乃至折轴。马车倾覆,你被缰绳缠住,随惊马投河而死。死得其所。”
“一派胡言。”刘平正欲挣扎,却发现竟动弹不得。
“三墩袖箭,涂有麻药。你虽是仙门中人,奈何血流不止,全无防备。一路至此,药效发起,浑身麻痹。”
“我轻车上路,无故焉能折轴。此中有诈。”
“岂不闻‘积羽沉舟,群轻折轴’。”甯姐姐手中不减。
“惊马岂会投河。”刘平搏命惊呼。
“武帝时,异国献‘梦草’。似蒲。昼缩入地,夜若抽萌。怀其草,自知梦之善恶。帝思李夫人,怀之辄梦。”甯姐姐言道:“一路好梦。”
“三墩放生,五貉乞活!”死到临头,刘平痛哭流涕。
“弟宽仁大度,心怀天下。”甯姐姐一声轻笑:“然家中必有一姐,心狭量窄,睚眦必报。手起刀落,护其周全。”
音犹在耳。驽马口吐白沫,四蹄生风。拖行刘平,直投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