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暂时只会进行现有控地的房地产开发,新的投资还在观望。”李首富很平静地道:“本来现在大陆的房地产已经过了高速发展期,现在的绝大多数城市的地产开发都在放缓,新的地皮较少,而且地价较高,我们也要考虑成本。”
“那为什么和记不考虑往大中型重工方向发展?”王钟沧又故作漫不经心地问:“我们富耀是没有那个资金,也没有这方面的资质和经验,但你们不一样啊!你们的房地产建设的资质是良好的,本身在港口开发方面也有一定的经验,而我们天朝又是基建狂国,与其盯着房地产的领域,不如跳出去,看看那些荒漠地带的市场呢?”
王钟沧一直觉得,李首富就是太看重家族利益了,以致于忽略了与天朝官方的良好关系。家国家国,只有国家强大了,家里才有安稳,家族才能壮大。当初香江的繁荣,只是一个很特殊的例子,因为大家都没有怎么管,所以各路神仙各显神通,促成了曾经的繁荣,而现在,香江若不是因为地理优势和签证自由,税收自由,只怕早就被高速发展的大陆抛开老远。
说起来,李首富和他的家族成员还是很有能力的,与其将他们彻底推向海外,不如适当地给个机会,共同发展。
王钟沧更相信,在天朝官方的心里,李首富和其他香江富豪的地位是不一样的,而且李首富现在如此高龄,还能再活多久?难道真的就任这位的庞大资产在他百年以后,依然还游离于天朝的控制之外?
王钟沧也大概能想到李首富的计划,无非就是借助于香江这个跳板,自成一派,与天朝保持又亲近又有距离的关系,也因为这种相对独立的关系,而得到海外一些资本的适当关注和交流。
就像那些东南亚小国一样。
但是,那些小国已经建国,而李首富的家族,终究只是家族而非国家。
国家与地区,地区与家族,在天朝的官方心里,地位是完全不一样的,意义也是不一样的。
没有一个国家能忍受自己的管辖范围内出现一个相对独立的家族小王国。
要么,你李首富就干脆一点,完全搬离香江,找一个无国的独立小岛来发展,渐渐自成小国,比如新坡,比如梵帝岗等。
要么,你就彻底定下心来,融入天朝,成为一大世家。只要你不做违法犯纪的事,难道天朝还会找理由吞没你的家产不成?
所以,从某一方面来讲,王钟沧有点看不起李首富。
想获得,就要付出。当年李首富在香江发家,沾了香江的光,如果有心立国,就应该在天朝与某英谈判香江回归时就做出取舍,并在香江正式回归时正式脱离香江。
当初沾了香江的光,现在又想保持自身的独立,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也就是天朝高层念在李首富这些年来对香江也有不少贡献,所以没跟李首富较真,以一种包容的态度来容忍了李首富在香江和大陆的发展,否则,若是依王钟沧的脾气,直接抛开李首富自己做,也不是做不到。
李首富意外地看着王钟沧,数秒,问:“这是王董您的意思,还是您那位京都长辈的意思?”
“在商言商,我也不是谁的说客。”王钟沧气定神闲:“我那几位京都的长辈知道我今天跟您有约。不过商业上的事情,他们不会通过我来说话。我只是觉得,和记发展到现在,殊为不易,海外市场固然要顾及,但全球最大的消费市场和基建市场,还是在我们天朝大陆。”
“尤其是西北一块,目前还是处于轻度开发的时期,由于地形的原因,先天上就淘汰了一些没实力的小企业。以和记的能力,完全有机会涉入。”
“西北开发也不可能是一省一市来控制,如果是中央结算,我相信对您和您的家族还是非常有利的。”
李首富定定地看他,不多时,悠悠地道:“西北的深度开发,可不是几十亿甚至几百亿能够做下来的。”
“李董,您觉得,夹在大陆与海外的夹缝中生存,这日子真的舒服吗?没有足够强的重工业和武装支撑,左右逢源最后只能什么都得不到。”王钟沧收敛笑容,十分隐晦地提醒:“您已经错过了第一个亲密合作期,如果再错过第二段亲密合作期,您觉得贵家族的人,在将来,要花费多大的力气,才能重新融入我们天朝?”
李大公子的脸色剧变。
李首富的脸色也微微一变。
一旁的王建强惊讶地看着儿子,随后又有些担忧地看着李首富父子俩。
包厢里出现短暂的安静,但那气氛却十分压抑。
足足过了几分钟,李首富才冷笑起来:“王董,您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有多久,不曾有年轻人这样不客气地质问他了。
但是,王钟沧确实是戳到了他内心的担忧之处。
在海外,别人对他的印象,就是香江籍华人。
这个概念已经根深蒂固,香江就是他的根。
前些年来,他因为天朝提出的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口号,而认为天朝也将走上一条海外各国都在走的道路,从而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以利为先,囤了许多许多的地,以期能卖个高价,赚取巨额的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