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是建文帝的臣子,是大明的臣子,靖难之时,当以国家为先,当然应该支持建文帝,至于后来建文帝输了,朱棣赢了,也是天命难违。
徐妙锦越发不解,“大兄今日想告诉三妹什么?”
徐辉祖又笑了起来,“你莫着急,且听大兄细说,今日难得不饮酒,今后只怕也没酒饮了,今日你就当大兄继续说了一番醉话罢。”
徐妙锦心头愁云浮起,惨淡起来。
直觉不好。
徐辉祖轻声道:“靖难之时,我曾率师征讨朱棣,也曾让他吃过苦头,可惜后来四弟因为暗中私通朱棣的事情被朱允炆发现了,四弟因而身死,也因此事,朱允炆不再相信我,所以将我调回应天,而李景隆实在太草包——当然,此事不排除李景隆早就和朱棣有勾结,但仅是揣摩而已,真相如何,大概会永埋历史之中了。”
又道:“虽有铁铉、盛庸、平安之流,但朱棣还是一路打进了应天,说起来,那驸马梅殷也是罪魁祸首,拥兵四十万坐镇淮安,竟然没有任何动作,不得不让为兄怀疑,他和李景隆之流,实际上也是朱棣的人。”
徐妙锦第一次听说这些家国大事。
被震惊得一愣一愣的。
徐辉祖继续道:“朱棣登基之后,大力擢升锦衣卫纪纲,用这柄屠刀大肆屠戮异己,肃清朝野,我本以为必死无疑。”
“也许是皇后说了什么,朱棣对我网开一面,只是圈禁。”
徐妙锦颔首,“肯定是姐姐。”
朱棣再铁血,可他对姐姐的感情是真的,所以听姐姐的枕边风,放了大兄,继续任用二兄徐膺绪,也在情理之中。
帝王也有人情亲疏。
徐辉祖叹道:“我们徐家能有今日,前有爹老人家的恩荫,后有皇后之亲情庇护,才能继续延续富贵,所以被圈禁之后,我日渐消沉,只想酒醉满日渡余生,无论将来怎样,我们徐家都不会太凄凉,可不曾想,树欲静而风不止。”
徐妙锦心中一惊,隐然感觉,这才是大兄今日找自己的原因。
继续凝神倾听。
徐辉祖又道:“如果李景隆、梅殷之流,在靖难之前就和朱棣坑壑一气,那么当下这场靖难余晖,就是一场分赃不均的勾心斗角,原本会再持续一两年,然而因为黄昏的横空出世,导致这场靖难余晖,虽着北镇抚司庞瑛的被贬,提前进入了最为激烈的时候。”
徐辉祖轻轻起身,“黄昏是个不错的人,为兄也挺欣赏他,三妹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女人啊,一旦上了年纪,青春就飞逝得很快,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且放心吧,皇后在呢,朱棣做不了什么,你尽管去追求你的幸福罢。”
慢慢向外走去,声音一句一句传来,“为兄要去做一件事,生死不知,也许这件事后,为兄会死,也许这件事后,为兄的圈禁会被解除,无论哪一种,为兄都不后悔。因为啊……”
徐辉祖呢喃着说,“徐家怎么能任人宰割呢?!”
忽然顿步。
低头自嘲的笑了笑。
心里又叹道,还因为啊,你是爹最喜欢的女儿,也是为兄最喜欢的妹妹,为了你的未来,为兄就算豁出去又何妨。
回头宠溺的看着徐妙锦笑道:“这一次为兄若是不死,也不会反对你和他之间的事情,老实说,甚至有点乐于见成——”
说到这里,徐辉祖摸了摸唇角,被黄昏揍过的地方,现在还有点轻微痛感,略有羞恼的道:“告诉黄昏,我如今虽然喜欢喝酒,但有的酒绝对不喝,绝对!”
敢打我?
反了天你!
说完笑着出了门。
院子里的徐妙锦已是泪流满面。
她知道大兄要去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