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说明了,有了手枪护卫的士兵,那些手持长刀的普通步卒,根本就近不了他们的身!
也就只有擅长远距离进攻的弓箭,可以给手枪队造成一点点伤害。其他的近身兵器,根本对手枪起不到作用。
这种态势看起来很奇怪,实则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与近代的热兵器战争不同, 那个时候的士兵们早就已经对热兵器的威力有了很深刻的了解。
他们深知热兵器的巨大优势,同时也对它的劣势心知肚明,比如,手枪步枪之类的兵器,他的进攻效率也时刻受到弹药量和枪械耐用度的制约。
枪卡壳了,没子弹了,只要能坚持到这个时候,近身格斗就有机会了!
可惜的是,这样的作战经验并不属于晋末的氐人。
他们甚至还比不上早就用火器对冲的宋元时期的古人, 更不要说已经使用进化版本火器的明清士兵了。
晋末士兵对这种神奇的兵器,可谓是一无所知。于是,初级的火铳也一样能对秦军造成了碾压式的打击。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就先用箭手和步卒攻城试一试。”
“步卒在前?”刘裕又懵了。
放着兵器强大,战斗力强悍的骑兵不用,偏偏要让装备最差的步卒先上,某人不会想用步卒先去送死吧!
给手枪队开路?
“这怎么行!”
“杨定他们又不是瞎子,一旦他们从城上放箭,或是使用投石车等重器,步卒不就成了他们的活靶子!”
不同意!
刘裕说什么也不同意!
虽然他现在当了个将军,自从步入行伍也没有正经的当过几天步卒,但是,农户出身的他,还是对军队中最普通的步卒充满了同情。
不论战势如何,一只军队中,受损最厉害的,永远都是步卒, 只要往战场上一冲,步卒往往就好像是小虫子一般成片的倒下。
自从骑兵这個兵种出现之后,他们就承担了先期冲锋的任务,他们依靠着自己精良的装备,战马的巨大冲击力,为步卒开辟一条冲击的道路。
随着骑兵的战术越来越精进,相对的,步卒的损伤也减少了,这本来是一件大好事,可是,并非不通军事,也亲身打过几场恶仗的王谧,居然要反其道而行之。
让步卒冲在前面,骑兵押后,刘裕实在是搞不懂,他的这种念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寄奴,你误会了!”
“我这样做,都是有目的的, 绝对不是为了去让步卒送死!”
“大晋境内, 不管是北府兵还是荆州兵,也不管是什么样的兵种, 都是我的同袍兄弟,上了战场,便不分你我,我怎么会这样陷害他们?”
小王简直是冤死了,他想干的事情,不是步卒,他也确实做不了啊!
要是骑兵能上,他还能不让骑兵上吗?
“那你的计划是……”刘裕也终于意识到,王谧是另有安排,小王轻笑道:“不说攻城如何,我们总要先渡河吧!”
“你看那湍急的白水,就守在南阳郡城楼的前方,要是不能顺利渡河,便无法动摇南阳城的根本,这也是你们提醒我的。”
“确实,渡河加攻城,一直是夺取南阳郡的难点。”
渡河肯定会浪费时间,浪费人力,而且,一旦守军沿河设埋伏,进攻的一方就极其容易被伏击。
待到进攻一方侥幸登上了岸边,恐怕也是十不存五。
这也就是为什么,江南的那些城池对于秦兵来说,总是久攻不下,如此困难了。
以襄阳为界,江南江北境况完全不同。
严格来讲,北方也不乏大江大河,近的白水,远到长安城附近的渭水、邺城附近的漳河,都是水量丰沛的大河。
更不要说我们的母亲河了!
但是吧,北方的这些大河,往往水系都没有那么的复杂,分布也没有那么的广泛。
而到了江南,河网密布,到处都是水,别说是行军打仗了,就算是居民日常出行,没船都不成。
因为大小河流的阻隔,使得北方豪族凭恃的强悍骑兵,在这里威力大减。
不管是人还是马,等到伱们冲上了岸,人家守军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守株待兔就可以把你们全都歼灭。
如今,情势完全反过来了!
晋军即将在南阳城外面对和氐人同样的困境。
一条白水,在南阳城外蜿蜒流过,几个方向都照顾的周全,要想不涉水攻城,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涉水,便必定会被对面的秦兵发现。
到时候,箭如雨下,步卒冲出,就算是有手枪队做突击,晋军也将受到很大的打击,甚至是占不到多少便宜。
那怎么办?
“困难像弹簧,你强他就弱!”忽然之间,王谧想到了这一句至理名言。
“狭路相逢勇者胜!”
“兄弟们,我们难道还惧怕那些豺狼一般的秦兵吗?”
“还需要躲着他们的箭锋?”
虽然王谧嚷嚷的那些好似诗句一样的说辞,属下们一个字都听不懂,但是他后面的解释,众人却是领悟了。
王谧这是在鼓励他们,迎着困难冲上去!
“兄弟们,胆子大的,就站到我这里来,只要到了南阳城下,我们就涉水,冲过去!”
在王谧的眼前,那些从襄阳城匆匆赶过来的,还有那些一路从建康城跟随王谧,来到这南阳城外的,年轻气盛的士兵,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但是,他们的目光却又是那样的炯炯有神。
“有没有人?”
“谁敢来?”
王谧提高了嗓门,然而,他的身边目前还是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不会吧!
不会一个胆子大的都没有吧!
心里有点慌,看看这些少年的眼神,明明是清澈又威武,根本不是懦弱之相。
“王侍郎,就这么一点点事,难道,还需要我们站出来吗?”
“要做什么,侍郎尽管吩咐就是了,我们全都照办!”
“自从襄阳一战以来,我们早就看出来了,王侍郎你是真心把我们这些小兵当兄弟的,侍郎既然看得起我们,我们又有什么怯懦的道理。”
“这个南阳城,不管是白天去,还是晚上去,我们一定能攻打下来,侍郎就请吩咐吧!”
不愧是将作坊里出来的高徒,这一番慷慨激昂的回答,便是那铁匠魏师傅的徒弟李宽说的。
有了他的带动,在场的所有士兵们,包括还在一里地以外,正在源源不断向南阳郡赶的襄阳守军,全都和王谧站到了一起。
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
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了。
这些襄阳的守军,原本也都属于荆州序列,想当年,桓老爷子带领他们的时候,他们全都是望风披靡,掉头就跑的作风。
可到了王谧的手里,老实说,这些士兵从襄阳之战与他结识,最多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却仿佛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胆气十足,说到杀敌,便兴奋的嗷嗷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