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司马道子升任了录尚书六条事之职,在建康宫中就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以往,他还会偶尔回到琅琊王府住一段时间,躲一躲清净,可现在不一样了。
人家是正经的朝廷重臣,往后,这大晋境内的大小事情,只要他想知道的,就没有人能瞒得住。
只要他想掺和的军国大事,就没有掺和不上的。
建康宫中,司马曜和司马道子就好像是连体兄弟似的,你不离我,我不离你。
几乎是走到哪里都在一起。
当然了,后宫除外。
“你且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司马曜将一沓薄纸扔给司马道子,言语之间,颇有怒意。
司马道子抹了把嘴巴,两指捻起:“陛下琅琊王恩典,臣荣幸之至,然大军归期已至,辎重粮草携带多有不便,故臣假托陛下之名,开仓赈济襄阳百姓云云……”
“谢幼度这老头,很是有一手嘛。”
司马道子看罢了书信,却丝毫不急,照样把那爪子伸向了酒坛。
“别喝了!”
“说正经事!”
司马曜将那酒坛一掌拍飞,司马道子讪讪的,却也不能再畅饮。
“我问你,这军粮我早就已经让你送去了,怎么会现在才到襄阳?”
“是不是你小子又使了什么花招?”
在这个方面,司马曜还是很了解这个弟弟的,谢玄犯不着在这种事情上撒谎,还专门上一封奏疏,阴阳怪气。
问题一定是出在司马道子的身上。
司马道子嘿嘿一笑,脸皮摆的特别厚。
“大兄说的没错,确实是我做的。”
“不过,我这也是为了给谢玄难堪呐,也符合大兄的心意。”
“我就想看看谢玄他们因为没有军粮后援,急的火烧眉毛的样子,那不是很好笑吗?”
司马曜呵呵,就知道,肯定是这个小子捣的鬼。
真是无语了。
“谁知道,那些秦兵那么不禁打,竟然一天就败了,真是岂有此理!”
“哪怕你再多坚持几天也好啊!”
世上盼着敌军顽强,自己人节节败退,无粮可吃的境地的,估计也就只有司马道子一个了!
太奇葩了!
那北府中的士兵若是听到他们拥戴的大晋皇族的真实心声,恐怕立刻就会丢下刀枪,原地解散!
“明明是你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居然还有脸赖到别人身上,我可从没让你这样做,这完全是你自作主张。”
“你看看,这次又被谢玄抓了个空子,卖了好处了吧!”
想起这件事,司马曜就恨得牙根痒痒。
什么以陛下的名义开仓放粮,那不过是他谢玄在邀买功名而已!
普天之下的百姓,有几个是能够把皇帝的名讳搞搞清楚的,对于他们来说,从来都是谁给他们一口饭吃,他们就记得谁的好。
今天是谢玄,明天就可以是王谧,唯独不会把他司马曜的恩情牢记心间。
这哪里是为他司马曜买功德,明明是给他谢玄买功德。
虽然未曾亲眼得见,但是司马曜还是能真切的感受到,襄阳城百姓匍匐在地,欢呼北府将军谢玄大恩大德的情景。
啧啧……
那是老子的粮食!
老子的!
要放粮也行啊,有我的旨意吗?